905還是不是好朋友

一個國小同學H和我聯絡上，先是臉書，然後是MSN。「最近有沒有空？」我在這行字出現之後，沈默了很久。

求學時候，大概每個階段都會有一個最要好的朋友。隨著歲月的流轉，有的會保持聯絡，有的會疏遠，隨著時間越久，通常會遇到的情形大約是彼此之間沒有了共同話題，失去以前很美好的感覺。要不要聯絡，要不要接觸，其實我也很害怕，因為曾經好交心，很喜歡這個朋友的感覺，甚至這個朋友的名字還很清楚，他的笑容歷歷在目，彼此是曾經那樣的彼此信任且沒有心機，希鬆平常地交換彼此家裡的丟臉難堪事，卻那麼自在。

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，有一部份是在作著「添加」的事情，有一部份是在作著「去除」的事情，我們希望自己越來越棒，希望曾經的丟臉事情離我們遠去，甚至遺忘。面對含有「過去」成分的人、事、物。我們經常希望自己是以更好的狀態呈現，來讓過去對現在的自己刮目相看、或者光耀門眉之類的，我猜想，沒有例外地我也是。面對含有過去成分的人、事、物，我偶爾會特別優雅或特別斯文地說話，但其實是很不自然的。而以這樣的思維或習慣面對過去，我們很容易自我武裝，很容易地不自然地和平常特別不一樣。有時候還可能傷害別人的心呢和一個美好緣分的開始。

記憶中，我曾經很喜歡這位朋友，是個國小四年級的同班同學，我曾經去他家，印象中他也來過我家，是生日Party嗎？甚至我的父母親認識這位同學，事實上，因為父母的積極關心我的交友情形，我的父母親幾乎認識我人生每個階段的好朋友或最喜歡的朋友，從幼稚園、國小、國中、高中、大學，直到大學畢業之後，我的交友變得複雜。國小同學H，多麼遙遠的人啊！除了記憶中的感覺，這幾乎是一個陌生人了。他有沒有改變呢？當然沒有東西是不會改變的。如果改變的話，是變的複雜深奧？變的攻擊侵略性？還是變的豐厚深度，但善良如昔。如果見了面會不會反而失去一個美好的回憶呢？我真的好害怕。

於是，手機響起，那一頭他電話撥打過來。我還存在著一點點心防，可是我又很想多知道他在我們二十多年前道別之後過得怎樣。一言一語的試探，我聽得見他的防衛，例如：談工作的時候，一開始工作地點談的含糊，但很快又解釋清楚也說明清楚，我想防衛，但我也想說的明白一點，好吧！有時候交換彼此信任的風險是犧牲一點防衛性隱私，我知道的。放輕鬆一點。電話裡面一來一往地。於是我慢慢的覺得，我的勇敢是正確的。雖然聲音和我記憶中的不一樣，可是真的，那個說話的用語和感覺和記憶中的好朋友的記憶是一樣的。

我得謝謝H的勇敢，至少，他比我勇敢，我在聯絡上之後沒有積極延伸觸角，但H作了，你一定是把我當朋友，而且相信經過二十多年以後的我沒有變成壞人或者變成不友善的人，然後試著和我聯絡上並約見面。如果我真的能和這個朋友聯絡上並建立記憶中的好情誼，我將會好好珍惜。於是電話約了初三要碰面。我調皮地耍了點心機說要和他約在我朋友開設的酒吧碰面，看看他會不會覺得我變得太複雜而退卻。結果他回應的是「會不會花很多錢。」看來他沒有改變很多的感覺，還是單純善良。至於，我有改變嗎？嘿嘿！當然沒有，因為我從小就是這樣調皮搗蛋囉！